谢有青将团扇都拿出来，又将之前燕王的那幅字也找了出来，她把这几样东西全部摊开放在桌案上，对他说，“殿下看看，可能看出些什么？”
顾行舟只看了一眼，“这些团扇是从哪里来的？”
谢有青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从前京中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们总是喜欢托各种关系去买一把扇子，因为买的人多，所以经常会出现一扇难求的情况。每当这个时候，有的人就开始攀比起自己拥有的扇面，以此来强调自己十分厉害且有门道。”
说到这儿又忽然有些唏嘘，“只是汴京城破以后，蛮军进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好多东西都不复存在，郑三姑娘说，这些是她仅余的东西，她一直宝贝似的收在柜子里，生怕这最后一点东西也消失了。”
顾行舟同样也有些感慨，同时又有些不解，“既是郑三姑娘宝贝的东西，她又如何轻易就交给了你？”
因为是她死皮赖脸借过来的。当然……这话谢有青没说。
她只简短地说道，“因为我与三姑娘姐妹情深。”
然后她再次将话题转了回来，“殿下可知，郑三姑娘的心中一直藏着一个人。”
“是谁？”顾行舟下意识问道。
谢有青示意他去看扇面，“是谁……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燕王？”顾行舟下意识开口道，“可从未听说燕王擅画什么扇面……”
“不是燕王。”谢有青说，“郑三姑娘心里的人是渤海王。”
“十七郎？！”顾行舟一时之间像是接受不了这个说法，他的目光反反复复在那幅字与团扇之间徘徊，试图从中找出不一样的地方。
但字迹骗不了人，他在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一些很久远的事情——十七郎的字，是燕王手把手教的。
所以哪怕写出来的样子不同，但字里行间的构造，走势，旁人是学不来的。
因为那就是燕王独创。
顾行舟跌坐在椅子上，他无法将那个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顾十七郎与那个在暗中运筹帷幄搅弄风云的人联系在一起，这反差实在太大。
“十七郎为什么……”
“殿下若是拿不准主意，就去那两处院子走一走，看看屋子里的摆设还有没有其它特别之处，然后再去渤海王府上看一看，看看十七郎屋中的摆设，可也有什么特别。”
还有一个提议，谢有青没有说。
表面上看，渤海王府是最容易进入的地方，可那个地方……真的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进出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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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突然对我这么关心，不会是有什么事情求我吧？”顾十七郎看着这几日频繁登门的顾行舟，心中警铃大作，“难道王兄又要出京？”
“不出京。”顾行舟看了看他的腿，“恢复得怎么样？”
顾十七郎立刻坐在椅子上，“不太好，需要王兄多送些灵丹妙药才能好。”
顾行舟没理他，只状似不经意地道，“听说楚王也遇到了刺客，差一点就死在了刺客手中，这些人应该是有备而来，若是他们发现你府中守卫不多，怕是就要冲着你来了。”
顾十七郎一脸惊恐，“那怎么办？他们才砸了我的马车，还想闯进我府里对我为所欲为吗？”说到这儿他看向顾行舟，“王兄，我决定了，我要到你府上去，我是你亲兄弟，你得保护我！”
“你要到我的府上去……也不是不可以。”顾行舟明显是要和他谈条件。
顾十七郎一脸警惕，“然……然后呢？”
“你得交钱。”
顾十七郎深吸了一口气，“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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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十七郎自费去晋王府中求庇护这件事很快就在小范围内传开了。
“所以……”燕王顺了顺幼虎的毛，没忍住先笑了一声，然后才接着问道，“十七郎就真的带着银钱去晋王府了？”
“千真万确。”秦茂答道，“从渤海王府出来的车子一共有三辆，除了第一辆是渤海王坐着的马车，剩下两辆里面应该都是些奇珍异宝。”
“当真是有趣得很，一个敢给，一个也敢收。”燕王挑了挑眉。
幼虎一不小心挥爪扫到了他胳膊上的伤处，这让他不自觉皱了皱眉。
“王爷这伤恢复的好像有些慢了。”秦茂看着他的表情，说了一句。
燕王将衣袖挽上去，将盖在伤处的纱布揭开一点，看着仍有些渗血的伤口，也点了点头，“是有些慢了。”
然后他问秦茂，“这几日用的都是什么药？”
秦茂将药箱取过来，拿出一只精致小巧的药罐。
“王爷，可是这药有什么问题？”
燕王将那药罐拿在手里反反复复把玩了半晌，微微眯起眼，“把这药丢出去。”
“那……老奴再去让府中医官重新调配一罐吧。”
“不用。”燕王继续去逗弄那只幼虎，“这么点小伤，不上药怕是好得更快一些。”
想了想，他又改了主意，“那药罐先留着。”
秦茂闻言将东西重新收好，又有些不解，“王爷，既然那药有些问题，为何还要留着？”
“让你留着就留着，好了我乏了，你把它带出去。”
秦茂费力地将幼虎抱了出去。
“顾淮啊顾淮，你还真是喜欢……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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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十七郎自此就算是在晋王府中住下了，他一来，也并不拿自己当外人，除了寝殿与书房以外，几乎哪里他都要走一走逛一逛，有时候看到哪株花的长势不好，甚至还充当起了花匠。
“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有些过于怀疑十七郎了。”顾行舟与谢有青并肩在院中走着，“他过来以后一直都有人盯着他，但他当真哪里都没有去，只一心一意在这府中‘避祸’。”
说到这里他看向谢有青，“你是不是太过紧张了？”
“他才刚来，殿下怎知渤海王不是将计就计？”谢有青也看向他，“而且……”
她笑了两声，轻而易举就拆穿了他 ，“其实你也是怀疑的，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否则你也不会让雁时他们专门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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