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知蝉出来，院内的下人们纷纷安静下来，但她们眼神飘忽，似乎遇到了什么事情。刘知蝉也觉得好奇，便来到开口去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下人们有些扭捏支吾，她们都讲眼神不自然地望向另一边。刘知蝉顺着眼神看过去，发现秋瑾有些惶恐地站在那边。“你说说？”刘知蝉继续问。
这下子秋瑾总不可能继续掩饰下去，她低声说，“有个小乞儿不知怎的跑到了白林苑内。奴婢见他实在可怜，便带到后厨给了他一些吃食。”说这些话的时候秋瑾神情紧张，似乎因为自己擅做主张之事感到惶恐。
但刘知蝉并未因为此事动怒，秋瑾只是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好奇。“那乞儿在那，带我去看看。”刘知蝉对秋瑾轻声说道。
眼见刘知蝉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秋瑾也稍稍放松了一些。她微微点头，然后带着刘知蝉去了偏院。
鱼龙小院只是白林苑内的一部分，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鱼龙小院也分主院与偏院，主院在东南，偏院在西北。刘知蝉与李方居住的主房与厢房便在主院内，而厨房与下人都安置在偏院。
当刘知蝉赶到偏院的时候，发现孙思归也在里面。这塞北侍卫看到刘知蝉的时候并未意外，他身负修为，听得到刘知蝉与秋瑾的脚步声。
“见过小姐。”孙思归对刘知蝉行礼。这塞北铁骑现在已经算得上是刘知蝉身边的心腹了，二人算得上生死与共，到了兴庆府后孙思归的同僚都已经回归军伍，只有他一人留了下来。这男子对刘知蝉的称呼也一路从国师变为祭酒大人，现在又称呼为小姐。
在孙思归起身行礼的时候，刘知蝉便看到了他身后厨房里一个正在狼吞虎咽的小小身影。那身影格外消瘦，头发也乱糟糟得，像是一个鸟窝。
“免礼了。”刘知蝉对孙思归说说，然后继续将目光看向厨房，“我就是来看看他。”
说着，刘知蝉迈步走向了后厨厨房。秋瑾和孙思归对视一眼，然后紧跟其后。其他下人虽然也感到好奇，但是也有分寸，他们只是远远看着，甚至连太多声音都不敢发出。
还没到厨房，刘知蝉就听到一阵阵呼噜声和吧唧嘴巴的声音。那小小身影一手拿着馒头，一手端着一碗粥大口大口地喝着。秋瑾似乎觉得孩子可怜，在桌子上还准备了一碟酱牛肉。只是那乞儿吃得香甜，眼睛也不是瞥向那诱人的牛肉碟子，却始终没有去吃过一口。
在刘知蝉走进来的时候，那乞儿刚好喝完一碗粥，也吃光了一个馒头。
“不要再吃了。”刘知蝉看到那乞儿还要伸手去盛粥拿馒头，便开口去阻止。
乞儿被突然的声音吓得一哆嗦，转头却看到了刘知蝉三人正站在自己身边。其实他还想继续吃的，嘴里的口水也有些止不住。
但这乞儿虽然年纪不大，心思与眼力却也不差，他看到那收留自己的姐姐正恭谨站在说话女子身后，知道这女子才是此间的主人。于是即便馋得要死，那乞儿却还是艰难地将手收回来，擦了擦自己嘴。
刘知蝉看着那乞儿用手背擦嘴，却因为手上太脏而把脸上涂得一片花，她心里觉得有些好笑，眼前的小乞儿让她想起了之前打扮成乞丐上山的叶双城。
“别再吃了，小心把自己给撑死。”刘知蝉缓缓开口，语气温和。她当然不是吝啬厨房吃食，她是当真害怕这乞儿把自己撑死。饿了太久的人是没有饱腹感的，眼前人又是个孩子，若是让她放开吃，很可能真的会没有止境地吃下去，直到撑死。
似乎是沿街乞讨最见人情冷暖，那乞儿虽然不解刘知蝉阻止自己背后的深意，却也从刘知蝉的态度中明白她是为了自己好。于是他乖乖将自己双手放在腿上，一双眼睛安静地看着刘知蝉。
乞儿看着刘知蝉，刘知蝉同样也在看着他。那乞儿蓬头垢面，身上还带着一丝难闻的酸臭。但他却又一双清澈的眼睛，很纯粹，很美好。刘知蝉看人向来如此，正如当初的叶双城那般，刘知蝉也觉得眼前小乞儿看起来格外可爱。
“明明给你放了牛肉，为什么不吃呢？”刘知蝉笑笑，指了指桌子上那碟酱牛肉去问。
乞儿顺着刘知蝉的手指将目光投了过去，他看着那酱牛肉又擦了擦口水。随后他才怯弱开口，“姐姐们给我吃的我就很满意了，牛肉贵，我舍不得吃。”
听完这话，刘知蝉微微一愣。因为眼前乞儿单纯清澈的心思，还因为这乞儿开口声音清脆悦耳，竟然是一个小女孩。这乞儿着实太脏了一点，不说话的时候刘知蝉甚至看不出他的性别。
刘知蝉当真对这个孩子心生亲近，她回过神来，便上前去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丝毫没有在意那孩子脏脏的头发。“你叫什么名字？”刘知蝉问她，眼神和蔼。
小乞儿似乎第一次被人这般温和对待，神色中有些愕然。随后她便讷讷开口了，只是声音中的怯弱似乎少了些，“我叫然然。”
“很不错的名字。”刘知蝉点点头，“你以后便留下来吧。可以吃饱饭的。”
听到这话，秋瑾和孙思归都脸色变了变。秋瑾的神色更觉得有些不知所措，这本是她擅做主张，可刘知蝉却让这个孩子留下来了。秋瑾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好，还是该愧疚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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